來源:來自網(wǎng)絡(luò) 2009-07-23 21:53:09
……從那以后,小豆豆慢慢地就不再去這位老師的練功房了。說起來,對于那種不穿芭蕾舞鞋、赤著腳一圈一圈飛跑著做出自己想象動作的練習(xí),小豆豆也確實還是喜歡的。但她畢竟更向往戴上那頂美麗的鳳冠。臨分別時老師對小豆豆說:
“跳天鵝也很好,但若是跳自己編出來的舞蹈,你恐怕會更加喜歡的吧?”
小豆豆長大以后才知道,這位老師原來就是日本自由舞的創(chuàng)始人,名字叫石井漠,正是他給這條小街上的東橫線命名為“自由岡”的。盡管小豆豆就要離開了,這位當(dāng)時已經(jīng)五十歲的石井漠老師卻仍在真心實意地想把“自由起舞的樂趣”告訴給年紀尚小的小豆豆。“瞧見了嗎?這位是今天上課的老師,要教給我們許許多多的知識呢!”
校長說著把一位男老師向大家做了介紹。小豆豆仔細地把這位老師上下打量了一番。她總覺得這位老師的外表有點不一樣。身穿帶條紋的無領(lǐng)短上衣,胸口里露出里面的布襯衫,脖子上沒有扎領(lǐng)帶,而是搭了一條毛巾。下穿一條藏青色的細腿布褲,上面好象還補了補。荒_上穿的不是鞋,而是日本式的布襪子,而且頭上還戴著一頂有點破舊的草帽。
那么,小豆豆她們現(xiàn)在是在哪兒呢?她們這會兒正在九品佛池塘旁邊。
小豆豆好奇地把這位老師打量了一會兒以后,發(fā)現(xiàn)好象在哪兒見過。
“嗯……,在哪里見過呢?”
臉被太陽曬的黝黑黝黑的。雖然有皺紋,但卻顯得很和善。腰上系著一條類似皮帶的黑腰帶,腰帶上掛著一根煙袋,這煙袋好象也不陌生……
“啊,知道了!”
小豆豆終于想起來了。
“老師,您就是經(jīng)常在河邊那塊地里的農(nóng)民伯伯吧?”
小豆豆非常高興地這樣問道。于是,這位腳穿布襪子的老師露出潔白的牙齒,滿臉皺紋地笑著說:
“是。∧銈兊骄牌贩鹚氯ド⒉綍r,不是常從我家門前路過嗎?這會兒正開滿了菜花的那片地,那就是我家的呀!”
“啊!太好啦!伯伯今天就是老師了!”
小豆豆和同學(xué)們都興奮極了。但這位心地善良的伯伯卻揮著手說:
“不,不,我不是什么老師,是種地的。今天是受了校長先生的委托才來的。”
校長和農(nóng)民老師并排站到一起后,說:
“不!從現(xiàn)在起就請您教我們種田,在種田方面您就是我們的老師。這就和學(xué)習(xí)做面包要請面包師給我們當(dāng)老師一個樣。好吧,就請您馬上指揮孩子們一樣一樣地開始學(xué)吧!”
在一般的學(xué)校里,對于要給學(xué)生傳授某種知識的人,肯定會有什么“老師資格”啦等各種各樣條件限制的,而小林校長卻根本不管這些。他認為,必須讓孩子們看到實物,這是非常重要的一課。
“那么,就開始吧?”農(nóng)民老師說道。
大家腳下這塊地方是九品佛池塘周圍最幽靜的一個場所,池中映著樹木的倒影,簡直令人身心陶醉。為了有一個放鏟子、鋤頭等一般農(nóng)具的庫房,校長實現(xiàn)就已經(jīng)運來了一輛比普通電車小一半的電車。這輛半大的電車靜靜地躺在預(yù)定的那小塊田地的正中,顯得小巧而別致。
農(nóng)民老師叫學(xué)生們從電車里把鋤頭、鏟子拿出來,然后就從第一項拔草開始了。農(nóng)民老師給大家介紹了有關(guān)消滅雜草的知識,諸如“雜草怎樣頑固”呀,“雜草種類不同,有的比莊稼長得還快,所以把莊稼的陽光給遮住了”呀,還有什么“雜草是害蟲最好的防空洞”呀,什么“雜草會把養(yǎng)分從土壤里吸光,所以莊稼就長不成”等等,一樣一樣地都教給了大家。而且邊講邊不停地用手把雜草拔掉。大家也都跟著樣子去做。接下來,這位老師便一面實地操作給大家看,一面講解種田必需的知識。其中有用鋤頭鋤地、打攏、蘿卜種的做法,以及怎樣施肥等等。中途還發(fā)生了一件事,有一條小蛇探出頭來,差一點咬住了上年級那位阿泰同學(xué)的手指頭。但農(nóng)民老師卻安慰他說:
“這一帶的蛇沒有毒,只要你不去惹它,它是不會主動咬你的。”
總之,農(nóng)民老師不僅教大家種田,而且還趣味橫生地講了有關(guān)蟲呀,鳥呀,蝴蝶呀,氣候呀等各方面的知識。他那雙粗壯厚實的大手仿佛在向人們證明,所有講給孩子們的知識,都是他親身體驗、親身發(fā)現(xiàn)的。孩子們都出了一身透汗,在這位農(nóng)民老師手把手的指導(dǎo)下,終于干完了田里的活兒。盡管那些田垅還顯得有點松松垮垮,但無論從哪個方向望去,呈現(xiàn)在眼前的畢竟可算是一塊管理的完美無缺的農(nóng)田了。
打從這天起,巴學(xué)園的學(xué)生每逢再遇到這位農(nóng)民伯伯,老遠老遠就滿懷敬意地大聲打著招呼:
“農(nóng)民老師——”
農(nóng)民老師有時也把自家地里多余的一點肥料撒到學(xué)校的田里去。同學(xué)們的農(nóng)作物長得很順利。每天都有人到田里去查看一遭,而且每次回來都把觀察到的情況報告給校長和同學(xué)們。孩子們現(xiàn)在知道了:“自己撒下的種子將會生根發(fā)芽”,這該是多么奇妙、多么以外、又多么令人高興的事。〈蠹抑灰袔讉人湊到一塊,馬上就會談起田里作物的生長情況。
當(dāng)時正是第二次世界大戰(zhàn)期間,全世界到處都發(fā)生了一件件令人恐懼的事情。然而值得慶幸的是,每天都在談?wù)撨@小片莊稼地的孩子們暫時還處在和平環(huán)境之中。小豆豆放學(xué)后就走出了校門,跟誰也沒有搭腔,連“再見”也沒有說,口中念念有詞地快步來到自由岡車站。小豆豆這會兒就好象在說單口相聲,嘴里不停地念著一句難懂的話:
“等等力溪谷,飯寫爨!”
要是有誰到身邊講一句:
“壽無限,壽無限,把佛光磨穿。”
她馬上會把口里那句話忘個一干二凈,假如自己“嘿——嗨!”叫一聲跳個水坑,就再也想不起來了,因此她拿定主義最好還是在嘴里反反復(fù)復(fù)地念。幸虧在電車里誰也沒有跟自己搭話,并盡量不去搜尋什么有趣的事,因而也就沒有出現(xiàn)什么意外的情況,總算很順利地在回家那一站下了電車。出站時,站上那位認識小豆豆的叔叔向她招呼道:
“你放學(xué)了?”小豆豆這時本想說一聲:“我回來了”,結(jié)果又怕一下子說成“我回來炊爨!”所以便連忙用左手捂住嘴,用右手向這位叔叔打著再見的手勢,朝家里跑回去了。
一到家,小豆豆在門口就對媽媽用最大嗓門喊道:
“等等力溪谷,飯寫爨!”
一時間媽媽還以為這是在學(xué)什么“四十七壯士復(fù)仇”或“打擂取勝”的臺詞呢!不過媽媽很快就明白了。
小豆豆喊的這句話里,“等等力溪谷”是個風(fēng)景秀麗的地方,那里有小河、瀑布和森林,是東京的游覽勝地之一,地點離小豆豆所在的巴學(xué)園不遠,從自由岡車站只要乘三站路就到了。所謂“飯寫爨”,媽媽知道是指在那里用飯盒做飯,搞一次野炊的意思。
這時媽媽心里不禁想道:
“這句話我是理解了,可虧得小豆豆能把這么難的話記下來!看來只要是自己感興趣的事,孩子們是完全能記得牢的!”
小豆豆好不容易才從這句難記的話里解放了出來,隨后便一件一件地對媽媽解釋說:這個星期五早晨到學(xué)校去集合,帶的東西有茶缸、飯碗、筷子和米,米要帶兩合(合:日本的容積單位,每合等于0.180公斤,十合為一升——原注)。說到這里,小豆豆特意囑咐媽媽說:
“老師說,一合米剛好能裝一茶缸,而煮熟以后就成了兩茶缸。”
接下來小豆豆還告訴媽媽,還要帶上做肉湯的肉和蔬菜,也可以帶上點點心。
從這天起,當(dāng)媽媽在廚房里做飯時,小豆豆就緊跟在身邊,仔細觀察怎么使用菜刀,怎樣端鍋以及如何盛飯等等?吹綃寢屗龅倪@一切,心里覺得非?旎,而最使小豆豆感興趣的是,媽媽用手掀開鍋蓋時,嘴里常常發(fā)出“啊噓噓噓噓……”的聲音,然后就趕緊用那只手去摸耳朵垂。
媽媽告訴小豆豆說:
“因為耳朵垂是涼的呀!”
在小豆豆的眼里,這個動作是大人的動作,最帶勁兒啦,最象廚房里專家的派頭了,于是暗暗下了決心:
“等到在‘等等力溪谷飯盒炊爨’時,我也做一個那樣的動作。”
小豆豆所盼望的這一天終于來到了。大家下了電車一到等等力溪谷,校長就在樹林里看到了這些學(xué)生。陽光從高高的樹梢上射下來,照的孩子們的臉閃閃發(fā)光,顯得更加可愛。每個孩子的旅行背包都塞的鼓鼓的,大家在等待著校長的吩咐。學(xué)生們身后便是那有名的瀑布,水量充足,水勢很大,象奏出了動聽的交響樂章。老師對大家說:
“怎么樣?現(xiàn)在就幾個人分成一組,首先用老師們帶來的磚砌個爐灶。然后每個組再分工到河邊淘米,放到火上煮起來以后,最后再做肉湯。好,趕快動手吧!”
學(xué)生們先用猜拳等各種方式分了小組。全校不到五十名學(xué)生,立刻就分出了六個小組。挖了坑,用磚在四周砌好。上面用細鐵絲搭個類似橫架的東西,修一個能放鍋或飯盒的臺子。這時有幾個孩子在樹林里拾來了很多樹上掉下來的干樹枝當(dāng)柴禾,也有的到河邊去淘米。大家分別干著自己所承擔(dān)的任務(wù)。小豆豆自告奮勇負責(zé)切菜、做肉湯。另外一個比小豆豆高兩級的男孩也分工切菜,但他切的菜簡直不成樣子,大的特別大,小的又特別小。然而這男孩毫不氣餒,鼻子尖上都掛滿了汗珠,還一個勁地切著。小豆豆卻學(xué)著媽媽的樣子,把大家?guī)淼那炎、土豆、蔥、牛蒡菜等切得很帶勁兒,大小正適合大家吃。后來又想到了一樣菜譜,即把黃瓜和茄子切成薄片,用鹽拌一下,非常細心地做了個涼菜。而且還不時地教那位正在全力以赴切菜的高年級同學(xué):“你看,這樣切好吧?”這時她甚至覺得自己仿佛成了一位母親。大家都很佩服小豆豆做出來的鹽拌涼菜。小豆豆兩手叉腰做出很謙虛的樣子說:
“我這只是隨便做做罷了。”肉湯的調(diào)味是根據(jù)大家的意見決定的。不管哪個小組都傳來了歡快的笑聲,這個嚷:“哈!太香啦!”那個叫:“。√览!”還有的高聲贊嘆:“哎呀!沒想到這么好吃。”樹林中的各種鳥類唧唧喳喳叫個不停,好象要和孩子們湊趣大大熱鬧一場似的。不一會兒工夫,從各個小組的鍋里都飄出了香味。大部分孩子過去在自己家里從來沒有盯盯地瞧過飯鍋,或自己來掌握火候,一般都習(xí)慣于把桌子上擺好的飯菜吃進肚子里去。所以這次就有了特大的發(fā)現(xiàn),其中包括體會到了如此這般自己動手的辛苦和樂趣,了解到了食物到嘴以前竟然要經(jīng)歷這么多道手續(xù)等等。所有爐灶的飯菜終于都做好了。校長叫大家在草地上清理出場地,以便各組都能團團圍坐在一起。然后再把飯鍋、飯盒等端到各個小組面前。但小豆豆那組卻不得不等一會兒才能把做好的飯菜端過來,因為小豆豆心里早已經(jīng)打定主意,無論如何也得學(xué)媽媽的樣子,做做那個掀開鍋蓋后口里“啊——噓噓噓噓”的動作。
只見小豆豆故意“啊——噓噓噓”地噓了幾聲,又用兩只手揪住耳垂,然后才說了聲:
“好啦!”
雖然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,但還是搓了搓耳垂才把飯菜端到大家面前。同學(xué)們誰也沒夸這套動作“很棒”,但小豆豆自己卻感到很心滿意足。
大家注視著自己面前茶缸和飯碗里冒出來的熱氣,肚子早已經(jīng)餓了,更何況這又是自己動手做出來的飯菜呢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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