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又繼續(xù)向前走去。走完這片洼地，他在那兒挖了一個坑，第三次拐了彎。帕霍姆看了看“土頂”兒，那里蒙上了一層熱氣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空氣中晃動，“土頂”上的人們被蒸氣所遮掩，幾乎看不清。他們差不多在……15俄里以外。帕霍姆想：“那兩邊已經(jīng)很長，這一邊必須短一些。”

　　他走第三邊的時候加快了步伐。等他抬頭望一望太陽，已經(jīng)到吃午茶的時辰，而他在第三邊才走了兩俄里。第四邊還有……15俄里。

　　“壞了，”他想，“就算是斜插過去，我得走直路往回趕。就要這么多算了，已經(jīng)夠多的了。”

　　帕霍姆立刻挖一個坑，取直路朝小土崗走去。

　　九

　　帕霍姆徑直朝土崗走去。他開始感到吃力起來，身上汗透了，沒穿靴子走路，兩只腳被劃破好多處，兩腿發(fā)軟。他很想停下來歇一下，但是不能，怕日落前回不到終點。太陽不等人，越來越低。

　　“唉，”他想，“我也許做錯了，要得太多?如果趕不回去，怎么辦?”

　　他看了看前方的土崗，又看了看太陽，離終點還很遠(yuǎn)，而太陽已經(jīng)快到天邊了。

　　帕霍姆繼續(xù)這樣向前走，雖然他覺得十分吃力，但是還在不斷地加快腳步。他走著，走著，離終點還很遠(yuǎn)，于是他小跑起來。他丟掉了上衣、長統(tǒng)靴子、水壺、帽子，只帶著那把鐵鍬

　　“唉!”他想，“我太貪心，把事情全搞亂了，日落前肯定跑不到。”

　　由于害怕跑不到，他更加喘不過氣來。

　　帕霍姆繼續(xù)往前跑，襯衫和褲子都被汗水浸透，貼在身上，嘴干得發(fā)澀，胸膛里仿佛在拉風(fēng)箱，心跳得像一把小錘子在敲擊，兩腿已經(jīng)麻木。帕霍姆害怕起來，心想：“可別累死啊。”

　　他害怕死，可又不想停步。

　　“我已經(jīng)跑了這么多路，現(xiàn)在要是停下來，人家準(zhǔn)會叫我傻瓜。”

　　他一路不停地跑啊跑，漸漸接近終點，甚至聽見當(dāng)?shù)厝嗽趯λ�喊叫的聲音了。他們的呼喊聲使他心中的火焰燃燒得越發(fā)旺盛。他拚出最后一點力氣向前方跑去。太陽已經(jīng)落到了天邊，落進霧氣中，變得又大又紅，紅得像一團血，馬上就要沉下去了。太陽離地平線很近，終點也不遠(yuǎn)了。帕霍姆已經(jīng)看見土崗上的人在沖他揮手，催他趕緊跑。他又看見地上的狐皮帽子和帽子上的線，看見頭人坐在地上，兩手捧著肚子。于是，帕霍姆想起昨夜的夢，心里想：“地是夠好的，但不曉得上帝讓不讓我來這兒住。唉，我害了自己，我跑不到了。”

　　帕霍姆看看太陽，太陽已經(jīng)接觸到地平線，而且開始下墜，形成一個彎弓的樣子。他使出最后的力氣向前沖去，兩腳好不容易跟上，使身體不至于撲倒。當(dāng)他跑到土崗子跟前的時候，天色忽然暗下來。他抬眼一看，太陽落下去了。他驚叫一聲，心想：“我的辛苦都白費了。”

　　他想停下來，卻聽見巴什基爾人還在喊叫，他突然想明白了：他現(xiàn)在在低處，便覺得太陽落下去了，從那個“土頂”上看，太陽還沒有沉下去呢。他憋足一口氣，沖上土崗，上面還挺亮。他一上去就看到那頂帽子，帽子前面坐著頭人，頭人正在哈哈大笑呢!帕霍姆又記起他的夢，啊呀叫了一聲，兩腿一軟，撲倒在地，兩手伸出去摸著了帽子。

　　“啊哈，好樣的!”頭人喊了起來，“你得到一大片土地了!”

　　帕霍姆的雇工跑過去，想扶他起來，而他口吐鮮血，躺在地上，已經(jīng)死了。

　　當(dāng)?shù)厝硕紘K嘖嘆息。

　　雇工拾起鐵鍬，給帕霍姆挖了一個墓穴把他掩埋了。墓穴有……3俄尺長，剛好放下他的尸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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